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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存荣：把心一层一层剥开！

作者：刘存荣 发布时间：2025-12-05 原出处：彝族人网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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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外表靓丽笑脸盈盈实则内心丑陋肮脏的人！

很多时候，表面光鲜亮丽，见谁都笑脸相迎，其实内心早就烂透了。每次见到朋友家人，我都摆出一副和蔼可亲油画般的灿烂面容，不论遇到谁，或是跟谁往来，总给人一种亲切友善的感觉，名曰礼尚往来互敬互爱。可谁曾看清，这副温馨华丽的笑容背后，其实我的内心对别人也塞满着苦毒怨恨，塞满着诅咒，塞满着杀戮仇恨之念。

这便是我最为真实、毫无掩饰的模样，是内心深处最本真的体现，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和伪装，完完全全地展现出了我原本的性情、态度以及内在的本质，就像未经雕琢的原石，虽不华丽，但却充满了原始而纯粹的真实感。

老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真的特别对。老虎画得出样子，却画不出它心里的凶狠。人也一样，外表再好看，内心什么样却谁也看不透。人心复杂，说变就变，坏起来没底线。《圣经》里也讲：“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从天真无邪“打倒地富反坏右”年代开始，到“文化大革命”轰轰烈烈战火熄灭，因特殊年代特殊环境的反复冲撞碾压，我心中也早早种下了一枚仇恨的种粒，我的灵魂也过早接受了“人面兽心”的洗礼。

“从古到今，不管是有钱有势的，还是普通老百姓，甚至乞丐小偷，人人展露的，清一色都是最好的一面——拼搏成功的喜悦、舍己为人的感动……”我的双眼，早看透了这慕慕“把戏”。谁能看清人的内心，你敢说看得清？其实人的内心都被光鲜靓丽的外表包裹得严严实实。这哪是“人性本善”一句能说得清楚的话题！世间，谁愿意把自己真实的内心展露给别人！

“我愿意！”我非常乐意并且满怀热情地表示同意。这不仅仅是个简单的答复，更是我内心深处真实意愿的流露。无论前方会面临怎样的情况，我都将坚定地秉持这份承诺，毫不犹豫地去践行我所表达的“愿意”，因为我对这件事有着无比的热忱和期待。

过去的这几十年时间里，我始终都在伪装自己。然而就在今天，我突然间有了深刻的觉醒和认识——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的内心深处竟然隐藏着如此严重的虚伪特质，这种虚伪的程度简直超乎想象，它让我表现得如此的不真实、如此的冷漠无情、如此的心狠手辣、如此的丑陋不堪！我一直以来都活在这种自我欺骗的状态之中，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心世界竟然也是这般模样，如今这一发现让我感到无比震惊，和懊悔。

人心，看不见也摸不着。再厉害、再伟大的人，心里都有阴暗的角落。只不过现实中，大家都拼命把这些掩藏起来，藏得深不见底。表面是一幅漂亮的油画，背后却吓死人。这就是人的天性，可我们偏偏不愿面对。现实中，从没人愿意把自己内心的黑暗面亮出来，摆在世人面前的，永远是香喷喷、亮闪闪的那一面。

人心，险恶、可怕。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一辈子，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最后烧成一把灰。很多人都无奈地说：来也空、去也空，眼一闭就什么都没了；人生如戏就像一场梦，只剩清风陪月亮。难道人一生真就这么没意思？就像一粒灰尘？可就算是一粒灰尘，能不能也发出一丁点灰尘微弱的亮光？到底该怎么发？哎，有时候我也会问自自答，恨到底有什么用呢？

1983年，我正式踏入职场，做了一名法官。然而，我内心深处，那颗幼年时期就埋下的仇恨种子，却一直在悄无声息地生长。加上这么多年来，我目睹了世间太多的不公平之事，也见识了无数虚伪的嘴脸。那些人啊，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一本正经，仿佛是正义与道德的化身，可背地里却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卑劣至极。这些所见所闻，就像一块块巨石，不断砸在我原本就脆弱的信念之上，让我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失望，心中的愤怒之火也越烧越旺。我曾经固执地以为，只要心中充满仇恨，让这仇恨成为自己的铠甲和武器，就能在这个复杂而又险恶的世上生存下去，抵御一切的伤害和不公。

随着时间推移，我渐渐意识到，仇恨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无休无止地吞噬着我内心深处仅存的那些温暖与柔软。它如同冰冷的寒风，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情感，使我的心灵逐渐变得僵硬、冷漠，仿佛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和对他人的关怀。我开始陷入深深的思考，难道我真的愿意成为一个被仇恨主宰的人吗？难道我的余生都要在这无尽的怨恨中度过，让自己的内心世界充满阴霾而无法自拔？这样的未来并不是我所期望的，我渴望摆脱这种负面情绪的束缚，重新找回那个曾经温暖、善良的自己。

当下，越来越多的人热衷于撰写自传或者家族的家谱。他们依靠着多年积累和不断磨练出来的、如同能歌善舞般流畅优美的文笔口舌，而我呢，也常常凭借着文才如炼的能力，去帮助身边的亲朋好友进行创作。在这个过程里，我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且普遍存在的现象：几乎每个人都渴望将自己包装得无比光鲜亮丽，写出来的内容感天动地，所用的词汇一个比一个华美动人，所挑选的照片一张比一张光彩照人，仿佛是想要把自己所有的闪光点都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世人面前，让大家看到他们最为耀眼的一面。

英国著名作家达娜·阿诺德曾说，传记是人类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根据自己的所作所为来认识自己——而我们的身份就是围绕着过去构建起来的。

著名南非小说家、文学评论家、翻译家、大学教授约翰·M·库切也说，所有的自传都在讲述故事；而所有的写作都是自传。

遗憾的是，人类这么美好的精神动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代的变迁，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扭曲了。在这看似美好的表象背后，总是隐藏着一种令人深思的现象。那就是几乎很少有人愿意去触碰自己那些不光彩的错误，更不用说去深入挖掘自己内心深处可能存在的肮脏角落。实际上，我们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只要稍微掀开那层覆盖在表面的华丽外衣，就不难发现，我们的内心深处，其实隐藏着许多难以启齿的不堪和丑陋。而我自己呢，也是这样一个人，甚至在某些方面表现得更为明显，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们都不会忘记，过去的特殊年代老说“人定胜天”，其实那根本就是个实现不了的梦。这不是说人不够强大，而是我们得尊重自然、敬畏规律。我见过太多人，开山砍树、填湖造田，总想靠人力改变一切，结果呢？自然一发威，他们全傻眼了。就像我们村老人常说的：大地就像妈妈，你对她好，她就给你吃的用的；你要是瞎折腾，她就会用荒芜和灾难提醒你。那时候我不懂，总觉得人得拼、得争，哪知道拼错了方向，只会换来惨痛代价。

我们老家后山有个地方叫“鸟不栖”，土地差、石头多，连鸟都不乐意待那儿。可谁能想到，过了些年地质队居然在那儿探出了稀有矿源。这下好了，原来谁都瞧不上的荒山，一下子成了人人眼红的“金饽饽”。那些曾经撇嘴摇头的人，现在一个个挤破头想掺和进来。看着这一切，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这世上的价值，真是说变就变，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有一回，“法官”大饼快要从天而降的时候，我正为家族间的邻居纠纷头疼得要命。对方仗着人多耍横，我们家有理讲不通，憋屈得很。就在我觉得没希望的时候，镇上法官突然插手，公正地处理了这事，还了我们家一个公道。那一刻，我感觉黑暗里终于照进了一束光——原来这世上，真有公平和正义。但这份“公平”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饼”，得靠我们去争、去守。只有每个人都守住那条正义的底线，阳光才能照进每个无声的角落。

“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多年来我体会太深。很多时候，我以为生活快要走上正轨的时候，总会有意外突然冒出来。吃糠咽菜的年代，有一次，一场毫无征兆的洪水冲毁了我们家辛辛苦苦种下的两亩庄稼，地里的包谷、荞麦全泡汤了，看着一片狼藉，一家人心里难受得哭都哭不出来。那段日子，我们一家人都垮了，感觉活着都没什么意思。因为，洪水冲走的两亩地，是我们一家人的活命场哪。

后来，邻居们一个个过来，帮我们一起清理，重整地块，那一刻我突然懂了：就算天塌下来，只要还有人愿意伸手拉你一把，你就还能站起来。生活就是这样，有晴天就有雨天，可雨过了，天总会晴。

这些过程，其实就是人性中阴暗和阳光的一种交替过程。

再后来，当我被自己的丑事重压，就在我最难受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生活里一些小事却像阳光一样照进了我黑暗的内心。老婆默默递来的一杯热茶，儿子无忧无虑的笑——这些平平淡淡的温暖，一点点滋润了我几乎干涸的心田……

慢慢的，我开始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和心态，重新审视自己的写作历程。帮助别人撰写家谱、传记的时候，我总是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只能严格地按照别人提出的要求去进行创作，因为我深刻地意识到，我无法改变世人根深蒂固的心念与想法。然而，当我回归到自己的写作世界时，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这里是一个可以让我尽情表达自己内心深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的自由天地。在这个独特的创作过程中，我逐渐学会了一种全新的自我接纳方式，那就是借助“目标”的力量来拥抱自己。我为自己定下了一个明确而有意义的写作目标，那就是希望通过文字传递出哪怕只是一丁点的亮光，就像黑暗中的一点烛火，能够唤醒人们心底潜藏的善意。随着这个目标的逐步推进，我发现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地放下了多年以来积攒在心中的怨恨情绪，那些曾经如影随形的负面情感渐渐消散。同时，我也在不断地学习如何接受那个并不完美的自己，包容自己的罪恶、缺点与不足。我深知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这是一条充满挑战的道路，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愿意一点一滴地积累进步，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个全新的自己，去真正地感受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宁静与喜悦。

就这样，写着写着，渐渐地仿佛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里，那些积压在心底、难以排解的压抑情绪，都能够得到充分的释放，就像打开了一扇闸门，让所有的不快都随着文字流淌出去。曾经的我，内心充满了愤懑与不甘，总觉得需要用仇恨或者报复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和价值。然而，就在我接续写作的过程中，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我开始发现，竟然有人会认可我写下的这些文字，许多人都找我帮助他们撰写书稿，像《大爱无声》《藏金贵》《楚雄哀牢生态记》《把阳光撒进角落》等等，他们给予我真诚的鼓励和支持。这种来自他人的肯定，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原本灰暗的内心世界。那一刻，我突然间恍然大悟，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原来我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活着啊，不必再依靠仇恨去填补内心的空虚，也不必通过报复来彰显自己的力量。我能够用文字去表达自我，用积极的态度去面对生活的种种挑战，从而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价值所在。

有一天，我独自坐在窗前，默默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思绪如同飘荡的云朵游走不定。就在那一刻，我的内心仿佛被一道光照亮了，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情。我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像我这样平凡无奇的人，也许我们的存在并非为了追求多么耀眼的成就或辉煌的人生，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这种意义就在于，我们是否敢于直面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也可能是最不堪的那一部分。就像剥洋葱一样，我们需要一层一层地将包裹在心灵外层的伪装和保护壳揭开，直到露出最核心、最原始的模样。而当我们有勇气把那个充满缺陷、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别人看时，这份坦诚与真实才是我们作为普通人所能给予这个世界的独特价值。

于是，我写下了《罪恶将尽》。

于是，我忍不住喊出一声：“成了！”

想到这儿，就自个儿偷着乐。

偷着乐之余，我突然想起一个关于“成了”的故事。

“成了”这个词其实出自《圣经》。耶稣在十字架上最后说“成了”，这句话意义很深——代表他完成了救赎的使命。他作为“神的羔羊”，完成了旧约里所预言的终极献祭，代替了以前用动物献祭的方式。这也应验了《以赛亚书》第53章所写的：一位“受苦的仆人”用流血牺牲洗净人的罪。

他说“成了”，也意味着神和人之间的关系被重建了，中间的隔阂被破除，至圣所向所有人打开了。新约从此开启，信徒能通过基督直接与神和好。

这同时也是对邪恶势力的胜利，撒旦的权势被终结，罪恶和死亡不再掌控人。恶人的计谋在救赎完成的那一刻就失效了。而对信徒来说，这成了生命中盼望的根基。生活里遇到困难时，我们要学着像基督那样放下自己，真正重要的是接受他已经为我们完成的救赎，而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去换取所谓的“好”。

“成了”这句话出自《圣经》。简单两个字，却在告诉我们：人的内心其实藏着很多罪孽，却很少有人愿意面对，甚至很多人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里的黑暗和污秽——这恰恰是当今这个时代最缺乏的东西，也是最让人叹息的地方。这不就是我们今天最需要、也最珍贵的东西吗？

“成了！”

“我愿意！”

我这么告诉自己，也这么做了。

这声发自肺腑的呼喊，像是卸下了背负多年的千斤重担，又像是在混沌中找到了清晰的航向。当笔尖在纸上流淌出那些曾经不敢示人的阴暗与挣扎时，当《罪恶将尽》的最后一个句号落下时，我知道，这场与自己灵魂的搏斗，我没有逃避。这不仅是一部书稿的完成，更是一次自我救赎的启航，是将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布满尘埃的心，放在阳光下晾晒、消毒、重新打磨的开始。我不再害怕被人窥见自己内心的丑陋，因为我相信，只有敢于直面黑暗，才能真正拥抱光明，而这份“成了”，便是我迈向光明的第一步，坚定而执著。

读书是一种习惯。

我喜欢读书，一直相信“一本书是载着人去远方最好的一艘船”。少年时代，能读到的书不多，从《毛主席语录》，到雷锋、董存瑞、黄继光的故事，还有《武松打虎》《嫦娥奔月》这些，那时候书可是稀罕之物。有的故事还是从电影里看来的，大部分书都带着那个年代的政治味儿，但就算这样，能读到也是一种幸运、一种享受。名著？想都不敢想，根本没机会看到。

后来长大了，渐渐能接触到百科全书、报纸杂志，再到各种各样书籍——只要是能拿到的，不管什么环境，抓到一本书或一张报纸，我都像饿极了的人见到食物一样，捧起来就不肯放下。再后来工作，终于有机会读更多经典，比如：

- 讲兄弟义气又充满反叛精神的《水浒传》

- 用苦难教会人怎么活下去的《活着》

- 魔幻又真实、讲述一个家族七代命运的《百年孤独》

- 剖析罪与救赎的《罪与罚》

- 像给大人写的童话，关于玫瑰、狐狸和孤独星球的《小王子》

还有柏拉图的《理想国》、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霍金的《时间简史》、贡步里希《艺术的故事》，以及《三体》《乡土中国》《唐诗三百首》《人类简史》《追忆似水年华》《毛泽东与林彪》《动物农场》《微历史》等等。同时还喜欢阅读名人传记、中外历史，这些书籍如同打开不同世界的钥匙，让我在文字的海洋里窥见人性的复杂、历史的厚重与思想的深邃。每读完一本，都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又拓宽了几分，那些曾经盘踞在心头的狭隘与偏见，也在阅读的过程中悄然消解。尤其是在经历了生活的起伏与内心的挣扎后，这些书籍更像是一位位沉默的导师，用不同的故事和哲思，引导我重新审视生命的意义与存在的价值。今天，我特喜欢阅读各类宇宙科幻书籍，这些书籍带着我在宇宙里到处漫游，与外星人交朋友，让我眼界大开，这一切让我陶醉书海乐在其中。

我清楚，不同年代能读到的东西真的不一样。六七十年代那会儿，想找一本像样的书太难了，名著更是想都别想。所以我心里，书比黄金珍贵，钱反而没那么重要。也因此，我一直觉得“读书人拿书不算偷”这话挺有道理——虽然不知道算不算名言，但我到现在还真有这个“习惯”：不管在哪儿，只要看到喜欢的书，我就忍不住想“占为己有”，拿回去读完，享受它带给我的快乐和启发。

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寒风卷着露珠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我去邻村走亲戚，路过村头的废品收购站时，瞥见角落里堆着一摞被冻得硬邦邦的旧书，最上面那本《人生》封面已经磨破，边角卷得像朵蔫了的花。那一刻，我心里像有只小猫爪子在挠——这书对我充满巨大吸引力，瞬间，我盯桌《人生》心里烧得慌。

我搓着手，在收购站门口转悠了三圈，老板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正蹲在火炉边抽旱烟。我鼓起勇气问：“大爷，那摞旧书咋卖？”老头瞥了我一眼，吐出个烟圈：“论斤称，八毛一斤。”我兜里却身无分文。可那本书像块磁石，把我的脚钉在了原地。趁老头转身添煤的空档，我飞快地把那本《人生》抽出来，塞进裤兜……

回到住处，我迫不及待翻开《人生》，扉页上有行歪歪扭扭暗淡的铅笔字迹：“一只鸟敢站在脆弱的枝条上歇脚，它依仗的不是枝条不会断，而是自己有翅膀，会飞！”我一时搞不懂这行铅笔字的含义，但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力量暗中烘托着我象鸟一样飞翔。那时，正是1984年我刚卸下“法官”帽徽的黑色岁月。

那时的我，刚从一场不公的漩涡中挣扎出来，心里装满了对现实的愤懑和对未来的迷茫，感觉自己就像折了翅膀的鸟，被困在冰冷的现实泥沼里动弹不得。可当指尖触碰到那行铅笔字时，一股莫名的暖流竟悄悄漫过心头。是啊，鸟敢站在脆弱的枝条上，靠的不是枝条，是自己的翅膀。那一刻，我突然问自己：难道我就要这样一直沉沦下去，让那些不公和黑暗彻底吞噬掉自己吗？这本书，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照进了我那段灰暗的日子，也让我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翅膀”究竟在哪里，又该如何重新学会飞翔。

随后，那本《人生》始终陪伴在我身边，度过了一次又一次冬去春来的时光流转。在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它就像一位默默无闻却又充满智慧的老友，无论外界如何变化，都坚定不移地与我同行。如今，当我帮助他人撰写家谱或者编写自传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花费更多笔墨去描述那些并不那么光彩夺目的往事。这些回忆就如同当年那本旧书中偶然夹带的一颗颗露珠一般，虽然带着些许清冷的寒意，但却散发着一种无法忽视的真实感，这种真实竟能深深触动人心，令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炽热，而这份炽热又是如此强烈、如此有力，仿佛能将所有沉睡的记忆唤醒，让它们重新焕发出生命的光彩。

我曾经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能够装出一副完美无缺的模样，用那看似友善却虚假的笑容，以及客套得体的话语，将内心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面紧紧包裹起来，就能够在这纷繁复杂的人群之中，找到一个安稳的立足之地。然而，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我渐渐察觉到，自己仿佛化身为一名戴着极为厚重面具的演员。在这个世界的舞台上，我努力按照别人对我的期待去表演，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充满了疲惫。而那个真实的自我，却在这样日复一日的伪装之下，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就像一幅原本清晰的画像，在风雨的侵蚀下，逐渐失去了原有的轮廓。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沉睡，我也卸下了白天所有的防备重压。此时，内心的丑陋就会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将我淹没。那些自私自利的念头、虚伪做作的言行、嫉妒他人的不良情绪，就像无数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在我的心坎坎上。这种痛苦让我在黑暗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开始深深地厌恶自己这样的生活，厌恶这种表里不一的生活状态。可是，我又感到无比迷茫无奈，不知道应该怎样挣脱这如同无形枷锁一般的困境。于是，我只能无奈地在这自我厌恶和虚伪的恶性循环里越陷越深，看不到任何解脱的希望。

其实人的一生就像在走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土路，没人能一辈子走得顺顺当当。有时宽、有时窄，有时平坦光滑，有时烂泥亟棘，总会遇到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人这一生啊，总会遇到一些解不开的疙瘩。开心也好，难过也好，绝望也罢，甚至带着点希望——谁都逃不掉这些情绪。多少个晚上，一个人望着看不透的星空，我也会琢磨：“人活着到底图个啥？光溜溜地来，又光溜溜地走，这一趟有啥意思？”其实这种问题，老掉牙了，人人都问过、想过。可说到底，谁也拿不出个标准答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来说去，早就不新鲜了。但想来想去还是停不下来，可能人就是这样一边循环、一边往前走的吧。明天，估计也一样。

但老问题归老问题，答案倒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版本，有旧的、也有新的，各说各有理，婆说理更多。

慢慢地，我开始学会在书海里畅游远方，享受那种探索的劲头和快乐。月球、星海、宇宙、地球的边边角角……虽然人没去过，但心都走了一遍又一遍。跟着这些“足迹”，时不时我也老爱问：这么多人在其间有啥用？好人坏人到底怎么分？问着问着，自己有时激动，有时傻笑，有时迷糊。

我知道，现实里我去不了那些远方——因为没钱。没钱哪都去不成，地球的角落、月亮的背面、太阳的边界，甚至宇宙的尽头，走一趟都得花大把的钞票呀。所以很多时候，我只能钻进书里找答案。我也越来越相信：真的没有哪艘船，能像一本书那样，把我带向遥远的世界！书能让我不出门就游遍世界，跟从不认识的人像老朋友一样谈心。我相信，书总有一天会告诉我——“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活着？”

这种矛盾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我心里。白天，我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话，努力扮演着一个和善、开朗的角色，生怕别人看出我内心的龌龊。可到了晚上，当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我自己的时候，那些被压抑的阴暗念头就会疯狂滋长。我会因为别人一句无心的话而在心里咒骂不休，会因为看到别人比自己好而嫉妒得发狂，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盘算着如何利用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知道这样不对，我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我又控制不住那些负面的情绪，它们就像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我就像一个分裂的人，一半在阳光下扮演天使，一半在黑暗里做着魔鬼的勾当，这种撕裂感让我痛苦不堪，却又无力改变。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个外表靓丽、笑脸盈盈的我，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存在，或许，那个内心丑陋肮脏的我，才是真正的自己。

妻子是位虔诚的基督徒。通过她，我也把基督教当作一门学问去了解。对基督徒来说，人一生的意义也许就是遵循上帝的旨意。他们相信，生命是神赐予的，人一生的意义在于完成信仰的使命，用爱和服务他人来实现自己。我打心底里敬畏上帝。圣经告诉我们，人一生不光是为了追求物质和享乐，更重要的是和上帝建立关系，追求永恒的精神价值。

妻子这种对信仰的虔诚探究，让我开始反思自己过往的生活方式。那些曾经让我沉迷的算计与伪装，在“爱人如己”的教义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我开始尝试着放下对他人的戒备与敌意，学着去理解和接纳那些与我不同的人。虽然内心的阴暗依旧会时不时冒出来作祟，比如看到别人犯错时第一反应还是幸灾乐祸，遇到利益冲突时依旧会下意识地想占便宜，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任由这些念头摆布。每当这时，我就会想起圣经里的告诫，想起妻子祷告时那平静而坚定的眼神，然后努力把跑偏的心思拉回来。这个过程很艰难，就像在泥泞里跋涉，每一步都充满了挣扎，但我能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块坚冰正在一点点融化，虽然缓慢，却真实存在。我不再仅仅把基督教当作一门学问来研究，而是开始尝试着从中汲取力量，去对抗内心的邪恶，去修补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要彻底摆脱内心的肮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愿意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哪怕只是一小步，也比停留在原地要好。

1989年11月25日那个寒冷的冬日，我们的儿子带着咿咿呀呀的声音降临到这个世界，他就像一颗璀璨的新星，照亮了我们生命的星空，成为我和妻子生命血脉延续的重要纽带。当儿子出生的那一瞬间，我的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情绪填满，以至于我完全不知所措。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这个脆弱而又珍贵的小生命抱在怀里，仿佛怀抱着整个世界的希望。而此时，我的大脑却如同被清空了一般，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思绪能够清晰地浮现出来。我只是嘴里时不时地发出哦哦哦的声音，像个失语者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种强烈的激动之情，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准确地描述和表达。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有些恍惚，我不明白自己怎么这样突然间就成为了父亲，肩负起这样一个伟大而又艰巨的责任。

我们给儿子取名“冬尧”，这个名字的选择或许真的是随兴所至，并没有什么特别深远的意义。当时在为他取名字的时候，我们只是单纯地希望借这个名字，传达出父亲母亲内心深处对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种美好愿望，充满了欢喜与真挚的祝福。我们期盼他的人生能够如同大自然一般风调雨顺，平安顺遂，也希望他能以乐观开朗的心态面对生活中的每一天，用清脆悦耳的笑声，迎接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旅程。

后来，令人感到不知所措且完全意想不到的是，出于我和妻子并不健康的心理状况方面的原因，我们内心深处的愿望逐渐变得极为狭隘起来。我的妻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这样特殊的成长经历如同梦魇一般一直折磨着她，这使得她在成长过程中从小就形成了十分严重的自卑心理。她长时间地生活在一种过度压抑、充满绝望的心理状态之下，毒药、高楼、悬崖，这些她都多次与之交背，而这种心理状态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对我们的儿子造成了许多难以察觉却又深刻存在的心理伤害。与此同时，我自己内心从小就好像被一片灰色的天空所笼罩，随着岁月流逝，后来又受到了诸多不良因素的影响，如同洁白的画布上沾染上了污渍一般。这些负面的因素在我们儿子纯净无暇的心理空间，留下了一圈又一圈苦涩惊惧的阴影，就好似在他的幼小心灵世界过早播撒下了一片片不该出现的乌云，让他的内心世界蒙上了一层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阴霾……

多年来，我内心深处始终萦绕着一种难以释怀的情感，那便是对儿子深深的内疚之情。这种感觉就像一根细细的丝线，一直缠绕在我的心间，无论时间如何流转，都未曾有过丝毫的消散。我时常会回想起那些与儿子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都仿佛在提醒着我曾经的疏忽或是过错，让我越发觉得自己亏欠了他太多太多。

让我内心深受触动、情感被深深打动的是，2007年，他18岁高中毕业那年夏季，面对如同厚重乌云般笼罩着的种种困境与压力，他居然能够凭借着自身的坚韧与努力，成功地挤进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军官学院的大门，从而开启了自己的军旅生涯，成为了一名充满朝气与理想的年轻军官。军校毕业之后，他没有选择舒适安逸的环境，而是毫不犹豫踏上了通往遥远西藏高原的道路。在那里，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割般吹拂着他的脸庞，而他就这样在艰苦的环境中度过了整整十个年头的漫长时光，将自己最为青春年少、充满活力的岁月都奉献给了那片广袤而又荒凉的高原。

就如同他在自己的诗集《青春，别哭》里描述的那样：“桃子熟的季节/我的高原开满玫瑰/灿烂笑容背后/一串苦涩风景/寂静中悄悄萌芽/阳光下/默默的哭/像陌生人/站在潮湿的季节/大把/大把/舔犊月亮/咀嚼阳光……”我知道，这些文字是他经历那段艰苦岁月不易与坚守的真实写照。

儿子这份命运情绪，只有我体会得到。

《罪恶将尽》，其实就是我自己的自传。整本书稿都是围绕我的思想变化和心理活动展开的，而这些变化多少也受到了妻子的影响。我在书中毫无保留地袒露了自己从伪装到挣扎、从厌恶自我到尝试救赎的全过程，那些曾经让我羞于启齿的阴暗念头、自私算计，以及在信仰感召下的每一次内心交锋，都被一一记录下来。我希望通过这些文字，不仅完成对自己灵魂的审视，也能让更多和我一样曾在伪装中疲惫不堪的人，看到直面内心的可能——原来承认丑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活在自欺欺人的牢笼里。就像书中写到的，当“成了”的信念在心中扎根，当“我愿意”的呼喊冲破层层枷锁，我们便拥有了与过去和解、向光明前行的勇气，而这勇气，恰恰源于敢于撕开表象、拥抱真实自我的决心。

妻子是个非常虔诚的基督徒。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十八年，她那份对信仰的坚持让我感动。三十八年里，无论白天黑夜，她总是一个人安静地读《圣经》、听讲座、祷告、记笔记、沉思。她从不抱怨冷热，也不在乎刮风下雨，每天早上5：50到7：00，她准时起床听讲座、读经；晚上7：30到9：30，又是同样的安排，雷打不动。三十八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从未间断。每次听讲座，她都会认认真真记下牧师的要点，或者写下自己的心灵感悟。就这样日复一日，不知不觉间，几大本笔记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些文字，既厚重又轻盈，既闪耀又平凡，足可以出版一部感人肺腑的经典巨著。

从她身上，我对人、对生活有了一些新的观察和思考，只是一时半会还理不太清。特别是现在AI技术突然闯进生活、社交媒体无处不在、消费主义盛行，更让人感到空虚和迷茫。人们生活在要什么有什么的环境里，心灵却越来越空洞。老话说：人生就是一场苦乐参半的旅程。我们生下来、长大、每天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就老了。酸的多，甜的少，苦常常跟着我们，甜却像蜻蜓点水，刚尝到一点就飞走了。人人都在苦和乐之间打转，笑中带泪，泪中有笑。这大概就是现代人普遍的心理版本吧。

我认真地思索着，觉得通过这些思考以及我所写下的这些文字，或许我们每个人都能够探寻到一条真正适合自己的生活之路。人生的漫漫长途中，有人会选择通过无私地帮助别人，将自己的精力和爱心奉献给那些有需要的人；有人会执着地追求艺术，在绘画、音乐、文学等艺术领域中不断探索和创新，用艺术来表达自己对世界的独特感悟；还有人会积极地为社会做贡献，投身于公益事业、科研工作或者教育行业等，以自己的方式推动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从而在这些有意义的事情中找到生活的意义。然而，也有另外一部分人，他们更倾向于通过自我反省，静下心来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回顾自己的行为和思想，从中总结经验教训；或者选择静坐冥想，让自己的身心在静谧的环境中得到放松和舒缓，排除外界的干扰，在内心的宁静中寻求一种平和与安宁。其实，这个不断探索、不断尝试的过程，本质上就是在一点一滴地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存价值。

多年来这些相互矛盾的特质像藤蔓一样在我身体里交织生长，让我时常在镜子里看到一个陌生的自己——那张精心修饰的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眼神深处却藏着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浑浊与算计。我习惯了用温和的语气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用热情的姿态掩盖内心的疏离，甚至在帮助别人时，也会下意识地计算着能从中获得多少回报。就像戴着一副精致的面具，时间久了，面具仿佛长在了脸上，摘不下来，也忘了面具之下真实的模样究竟是什么。我害怕被人看穿这份伪装，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表面的光鲜，用一层又一层的谎言和表演，将那个丑陋肮脏的自己紧紧包裹起来，生怕一丝光亮会照进那片阴暗的角落。

我写这些话语，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经典名言，我只是把自己从出生到今天的心理变化记录下来，粗略地展现一下我是怎么从一个单纯的人，经历黑暗和污浊，最终走上正轨的。通过这些文字，我希望自己能勇敢地揭开内心的伪装，直视那些不堪入目的部分，敢于承认错误。不要怕面对自己的过错，这样才能真正走出阴影，从错误中明白人性的真相。让温暖的阳光照进心里，激励我们走出黑暗的角落，面对曾经的不好，鼓起追求美好的勇气——这就是为了叫醒每一个在迷茫中沉睡、或躲藏太深的灵魂，让每个在复杂人生路上奔波的人，都能得到一点启发：好好珍惜生命，让人类的生命之火一直燃烧下去。

生命是有限的，谁都无法回避生与死。但这有限的时光里，如何让生命活得不那么空洞，如何在光溜溜来去之间留下点什么，却是每个人都能自己说了算的。我想，或许就是那些在困境中不肯放弃的挣扎，那些在迷茫中依然执着的追问，那些在黑暗里努力点亮的微光，还有那些敢于直面内心、试图与自己和解的勇气，让这趟看似无意义的旅程，有了沉甸甸的分量。就像我在书里写的，罪恶或许不会彻底消失，但当我们有勇气说出“我愿意改变”，当我们开始用行动去修补内心的裂痕，那“将尽”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向光而生的力量。而这力量，会让有限的生命，在与自我、与他人、与世界的碰撞中，迸发出超越时空的光芒。

别把丑恶藏得太深。伸出你的手，伸出我的手，让我们一起努力，一层层剥开内心，在这短暂的一生中，找到“活着的意思”。

不要写不敢署名的文章。人生就是一篇文章，有人喜欢，就会有人讨厌。丑也好美也罢，只有不断修改，才能越写越好。这就是我一开始的想法，也是我一直坚持的动力。

我们都走在这茫茫世界上，每个人像一粒尘埃，却又因为独一无二而重要。生命从开始到结束，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走这段没有标准答案的路。虽然不能互相代替，但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影响这个世界。这种强烈的自我认知让我时常在深夜惊醒，冷汗浸湿后背。我看着镜中那个妆容精致、眼神却空洞的自己，仿佛在看一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我会刻意模仿那些受欢迎的人的言行举止，将他们的优点拆解、复制，试图拼凑出一个完美的“我”，却在每一次模仿中都更加迷失——那个真实的、有缺陷的、会愤怒会悲伤会嫉妒的我，究竟被丢弃在了哪里？我害怕独处，因为安静会放大内心的声音，那些被压抑的丑陋念头会像鬼魅般盘旋不去，提醒我不过是个用华丽外壳包裹着腐烂内核的躯壳。我开始用疯狂的购物、无休止的社交来填满时间，试图用外界的喧嚣掩盖内心的荒芜，可当一切散去，只剩下更深的空虚和对自己的厌恶，像潮水般将我淹没，让我在窒息的痛苦中反复挣扎，却找不到上岸的方向。

《罪恶将尽》。今天写这这些文字，不是觉得自己有多高明，而是想做一件大多数人都不愿做的事：把灵魂里最阴暗、最丑陋的部分全都摊摆在灿烂的阳光下。在这个越来越擅长伪装的时代，我想做一面诚实的镜子。不是为了羞辱自己，而是为了让更多人也有勇气去看看自己内心那些不愿碰的角落。

话题虽然老套，但真愿意直面的人却不多。“展现美好、隐藏丑恶”早成了人约定俗成的本能选择。谁愿意主动撕开自己的伤疤，让别人看见里面不堪的东西呢？我们都太害怕了。而正是这种普遍的胆怯，让虚伪像一层层青苔，把心灵越包越紧，直到发霉。

但我相信：阳光固然温暖，月光也有它的力量。人生最黑的夜路上，哪怕只有一点点星光，也足够照亮半步的前程。

这种矛盾的撕扯让我时常在深夜惊醒，冷汗浸湿了枕巾。白天那个在人前游刃有余、笑意盈盈的我，和夜晚这个蜷缩在黑暗里、被负面情绪吞噬的我，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拥有灵魂，还是仅仅是一具被欲望和恐惧驱动的行尸走肉。我尝试过向人倾诉，却又在话到嘴边时咽了回去，我害怕被评判，害怕被贴上“虚伪”“阴暗”的标签，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那些用伪装换来的认可和接纳。于是，我只能将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深埋心底，任由它们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疯狂滋长，把我的心啃噬得千疮百孔。我就像一个在钢丝上行走的人，一边是光鲜亮丽的表象世界，一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支撑着我没有立刻崩溃的，或许就是那一点点残存的、连自己都快要遗忘的对光明的渴望，以及对这种分裂状态近乎本能的抗拒。

然而我更加坚信这样一种信念，那就是当我们鼓起足够的勇气，开始一层又一层地揭开覆盖在我们内心深处那些充满罪恶感的外衣时，我们会发现，那些长久以来被深深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污垢和令人难以启齿的不堪之事，非但不会将我们彻底击垮，反而有可能转化为滋养新生的肥沃土壤。这种转化虽然出人意料，但却能在我们的余生之中，激发出一抹令人意想不到的璀璨光芒，为我们的生命带来全新的希望与转机。

这，就是“罪恶将尽”。

（本文作者刘存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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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系刘存荣长篇小说《罪恶将尽》节选）

刘存荣：系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生态学会、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云南分会秘书长，州作协秘书长、州网络作家秘书长。永仁“阳光城”彝族后裔。历任法庭庭长、乡党办主任、广播电视局总编、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文明办主任、610办主任、楚雄创研室主任等职。其创作涉及古、今及现代网络多领域。2021年10月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纪实文学《楚雄哀牢生态记》影响广泛。代表作《我生活在子弹里》《硅谷娱乐》《罪恶将尽》《让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情系血地》《争相斗艳的文学奇葩》《野山》《屋语》《黑土地·红村歌》等！个人俚语:没人能一手把你拽到天堂，也没人能一脚把你踩到地狱，命运中所谓痛苦与快乐，只是内心感受，而已而已。